从王乐家出来后，方熠就带着两人前往顾良志的家。
走在深沉夜『色』中的他就和这个夜晚一般沉默。
谁都感觉到他还在想着王乐最后说的那些话，不过席韬略和季晴雪的感觉却又不尽相同。
席韬略有些窃喜。
从方熠神情中的微妙变化中他感觉到此刻的方熠一定是在为崔宁德会不会是真凶感到头痛。
这种想法按照席韬略的说法就是倒退。
因为从一开始那个神秘人布下的种种线索就是引领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崔宁德的身上，但是经过细致周密的各种推断以及往后不断出现的新线索，都已经证明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神秘人真正剑指的人是崔宁才。
至于王乐在席韬略心中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那些说崔宁德是杀人凶手的话也完全只是替好友顾良志不平的意气话，做不得准。
根据以前留下卷宗档案上的资料显示，崔宁德作案的可能根本没有。
所以方熠在琢磨崔宁德是真凶的可能就是在犯错。
方熠犯错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因为席韬略感到终于等到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以后方熠循着这个想法去破案，那么击败方熠的时间也就意味着降临。
他又怎能不觉得欣喜。
季晴雪虽然同样感到方熠在犯错，但是心情却是担忧。
担忧一直不犯错的方熠会因此造成在小组中的威信尽失。
这个小组成立至今，方熠不断用正确和胜利取得的信服一旦因为失败和错误丧失，那么许多和谐和平衡就会被打破。
掩藏在深处的矛盾就会接连不断泛起。
特别是有席韬略这个犹如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
轻轻吐了一口长气，她加快几步走到方熠的身边。
“王乐的话并没有根据。”
这是她能想到最委婉的提醒方式。
“我知道。”方熠在夜『色』中轻轻点头，脚步并没有因此有一丝半点的影响。
“那也不一定。”席韬略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凑上来说道，“任何可能都会存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梳理清所有的证据，这些证据包括证明某人并不是真凶，或者用找到真凶的方式去解除本不该成为嫌疑犯的嫌疑。”
季晴雪又气又恼，她又怎会听不懂席韬略在打什么主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冷如刀锋般的目光剐在席韬略的侧脸上，令他只觉一阵寒意袭身，脚下的步子都因此打了个踉跄，不过脸上却立刻挂上笑意，看向她。
“这些话可都是我们的方组长说的。”
“你说的对。”方熠在夜『色』中笑着说道，“所以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并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话轻易改变寻找真相的道路……”
“特别是这条道路是已经经过我们梳理的。”
席韬略心中骤然泛起一阵强烈的沮丧，随即不断暗暗责怪自己。
听方熠的语气显然并不准备改变侦破路线，那么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完全起到反作用，让方熠又恢复了正常？
这样一来，他等待的机会不就是被自己亲手毁灭？
感觉到季晴雪正笑『吟』『吟』望着他，席韬略觉得心中凉透了。
丝毫没有被女神注视的欣喜。
就在各有所思中，来到了顾良志的家门口。
已经显得很是破旧的大门被敲响后，隔了好久才听到门后有人回应。
“谁？”
这是一个充满疲倦、无力、愤怒、沮丧以及失魂落魄般的声音，短短的一个字带给三人的都是说不尽的负面感受。
不约而同间，三人互视了一眼。
这人一定就是顾良志。
“我们是刑警，请问顾良志在不在？”
在方熠的暗示下，最后是由季晴雪回的话。
面对这么一个声音，他们都觉得还是季晴雪那悦耳、动听的女『性』声音效果可能更佳。
又过了好久，门终于打开。
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个头发已经灰白的男子，然而当这个男子的脸容完全暴『露』在光线下时，三人心中都是一震。
明明比崔宁德还小了几岁的顾良志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毫无生气的脸庞。
那双眼眸给人的印象只有空洞。
“我就是顾良志，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很低，就好像一个绝症患者，时日无多。
季晴雪想到王乐所说顾良志和向怀娣之间的事，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受，一时间忘了说话。
“我们是来自京都特别凶案调查组的刑警，能不能进去说话。”
方熠平静地说道，同时拿出证件递到顾良志的面前。
顾良志却是看都不看，直接转身往屋里走。
“想进就进来。”
他的脚步很奇怪，一只脚往前无力拖行一步，随后另一只脚再慢慢拖上，看上去犹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屋子里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像是放了许久的食物正在变馊，又酸又令人呼吸困难。
方熠轻轻一蹙眉，停下了脚步。
无论顾良志对向怀娣抱有怎样的情感，如此颓废总是令他感到气愤。
“向怀娣让我给你带句话。”
这句话不仅令顾良志忽然间停下脚步，将微微佝偻的身子直了一下，也令席韬略和季晴雪惊讶不已，他们不知道方熠又准备唱一出怎样的戏。
“…你……你说什么？”
顾良志的声音是颤抖的，转身的速度却很快。
当他转过身来时，那双空洞的眼眸中忽然间有了一丝神采。
“向怀娣让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令她很失望，她感觉看错你了。”
席韬略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妒意。
到了此时他又怎会还弄不懂方熠的用意，顾良志就像是一个患上特殊病人的患者，对付这种“患者”当然要用大剂量『药』物以及特殊的治疗手段。
方熠无疑就在使用特殊的手段。
这种办法为什么又不是他席韬略先想到？
“…你……你胡说！怀娣不可能这么说的，她说过现在爱的人是我，你胡说！怀娣在哪里？她在哪里？”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就像一个疯子般向方熠扑来。
“她已经死了。”方熠轻轻地说道。
这声音对顾良志来说就像是一声巨雷在脑海深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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