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其实是非常复杂且奇怪的。
潘伟明他妈和姐姐来学校闹的时候，校长就只想让王昊快点滚。
王昊现在要滚了，他们又心里不舒服。
如果王昊从这里跳出去，过得不好，人人见他最好再来一句“还是以前当老师好吧”这样的话，让校长和谢金他们知道了，每天的饭都要多吃一碗。
可如果王昊从学校跳到了更好的单位，收入更高，福利更好，那真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啦。
所以，王昊在校长的脸上也看不到什么开心的表情。
他虽然在跟王昊道别的时候还说着祝福的话，希望各自安好，可是言语当中的酸味，还是很明显的。
王昊呢，就表现出一副将要离别时的伤感来，“校长，我现在带三个班的体育课 。”
“我想当一个有始有终的体育老师。”
“让我给我的学生们再上最后一节体育课吧！”
校长其实还是有情怀的，看着王昊，也忍不住在心里想：他始终是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在我们子弟校成长起来的孩子啊，本质还是善良的。
王昊：你会后悔的。
这个时候，楼下突然有人在大叫，“你儿子是杀人犯。”
大家朝窗户边靠过去，这才想起，杀人犯他妈和姐姐还在楼下呢。
校长他们要下去处理这件事。
楼上这边匆匆应付两句，就散了。
“谢老师……”王昊喊了一句，谢金夹着屁股就跑，根本不敢回头看王昊，从门外的陈岑身边走过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鸵鸟就是这样的，以为把头藏起来了，所有不好的事情，不想看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白处长出去的时候，见到陈岑就格外的客气，又是点头又是微笑的。
回头看了看吊在最后的王昊，心知他们俩该有话说，于是就先下去了。
王昊问，“这场面是陈叔叔安排的？”
“嗯，昨天的事情，我怕他们欺负你。”陈岑的目光在黑暗的走廊里，就像泛起一层柔光似的。
王昊问，“那工作调动的事情也是叔叔找的关系？”
陈岑点点头，“王叔和秦姨希望你回八机厂，所以我爸就安排了。”
老陈现在的社会地位，是有这个能力安排这些事的。
用来还王昊救了他女儿的人情，也合适。
王昊说，“今天三个班的体育课，你都让给我吧，我给他们再上最后一次体育课。”
“这人情就算是还清了。”
“不要……”陈岑突然朝王昊喊了一声。
王昊也急了，“什么意思？你这一年占我多少体育课了？就让你还三节，还不愿意。”
陈岑在学生面前上课的时候就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也很自信，只是没有传统英语老师那火辣，但也不至会紧张。
然而这个时候跟王昊说起话来，居然有种紧张得舌头打结的味道。
陈岑急忙说，“不是不让你课……”
“而是……而是……做这些不是为了还你人情，我不想还人情……”
王昊眉头一挤，“陈老师，这我就得好好说说你了，江湖规矩，你懂不懂？”
“欠了人情都不还，你还想怎么样？”
“我……”陈岑的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内衣有点紧，明明都C了，还是有点紧……“我就是不想还，我想一直欠着，这样……这样……”
陈岑大概是想说，这样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但是他们俩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说这样的话，有点交浅言深。（正经的）
陈岑的脸越来越烫……
王昊问，“你如果没事，我先下去收拾杀人犯他妈去了。”
“啊？”陈岑被王昊的话惊了一下，脱口而出，“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道什么歉……王昊问，“你哪错了？”
( ????? )陈岑大概也是没想到王昊突然蹦这么一句出来，愣了片刻后，“昨天我给你设计的招牌没有达到你心里的预期。”
“是我没问清楚，你有时间把你的想法跟我说一下，这一次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设计。”
王昊这一刻想了很多东西。
有他以前跑项目的时候的样子。
也有后来事业做起来之后，乙方在他面前磨破嘴皮子的样子。
有当孙子的心酸。
也有当甲方爸爸的快乐。
当然，王昊知道陈岑不是要认他当爸爸……
她馋我身子……王昊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再说吧，我先去祝潘伟明头七快乐。”
啊？一向情绪稳定的陈岑，在这一刻，表情也变得有些丰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的人的出现，注定就是为了让你的生命多姿多彩 ？
下楼的时候，以校长为首的校领导一边驱赶骂人的学生，一边给潘伟明他妈和他姐做工作，希望把横幅拿走，把人请到会议室……
他们原本是想对王昊动手，再给潘伟明的死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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