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尘平息，两具小小的空壳，其中一具已经深深凹陷下去，
凹陷上面，有一个与狼末刀口吻合的破口，
时言一时异常沉默，
“你在…悲伤？”
“为什么呢？你在同情他们？”
齐川看着两具平平无奇的皮囊，
“这种事情，在规则怪谈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你要挨着同情他们吗？他们是你娃？”
齐川撇撇嘴，
他这新同桌啊，真是多愁善感呢，就是对他铁石心肠的很…
“她是我杀的…”时言声音异常沉重，
“杀就杀了呗，喏，你让她解脱了，是好事…”齐川轻描淡写，在这里死个人怎么了，不死人才不正常。
时言面无表情，却微微握紧狼末，手指轻颤，“可她不想死。”
“噗呲，”齐川笑了，“能活着，谁想死啊…谁都不想死，弱肉强食罢了…”
“丛林法则嘛，他们弱，就成为最底层的食物而存在…这里，可比什么大自然的丛林法则残酷多了，我们可不会讲什么可持续发展，不要竭泽而渔什么的，”
“有多少，吃多少，先填饱这顿再说，下一顿？哼，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顿呢…”
“那你…”时言看着齐川，
齐川总给他一种规则怪谈能随便乱窜的错觉。
“我？”齐川耸耸肩，然后拉长声音，
“落魄了呗——”
“想我巅峰时期，走到哪里都是遮天蔽日，凝成人型不说顶天立地，也是能一脚踩死好几座房子的…”
“不过虽说我不复之前荣光，但是来回畅通无阻的本事还是有的…别自卑，你以后一定比我强。”
齐川拍拍时言，不忘安慰。
“不过你这感性的性子得改改，与其在这悲伤这个，悲伤那个，不如提升实力，然后秒了规则怪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很看好你哦~”
齐川用肩膀撞撞时言肩膀，
“借你吉言。”时言收好两具皮囊，
不知道为什么，齐川提到遮天蔽日，他下意识想到蝗虫过境…
推开更里面的门，同时开口，
“根源…或许不是规则怪谈…”
“你想的很远嘛，但规则怪谈毕竟是根源的产物，不是么…”
即使过了很久，最里面那一层车厢中的气味依旧让人酸爽，地面上巴掌大的苍蝇零散分布在众多白骨之间，
不知怎的，时言下意识看向齐川，
“阿喂！你看啥呢？我跟那种恶心的东西不一样好吧…拒绝带有色眼镜看人，拒绝给别人打标签，从你我做起。”
齐川回瞪时言，表达自己的不满，
“呃，抱歉…”
它们的中央，一个小小的坛子，像是酒坛，坛子口处贴着封条，
“哎呦，酒？”齐川也看到了，伸脚就要进去，
时言拉住齐川往回带，“别…不是酒。”
这应该就是那个小僵尸的东西，也是小僵尸走不出去的原因…
地上白骨太过密集脆弱，经不住齐川的摧残，
而让齐川小心翼翼地过去，依齐川的性子，也是不现实的，
时言不想这些白骨被再一次伤害，他们已经受过够多磨难了…
“我去拿给你看。”
“还真是人美心善大女主呢…”齐川嘀咕。
时言疑惑抬头，“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要向你学习。”
齐川笑眯眯，脸上写着老实巴交四个大字，
不理会齐川贫嘴，时言打开坛子，梦境中的小僵尸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
哪怕那小僵尸是一个小孩子，但依旧难以想象，是怎么被塞进这个更小的坛子里…
“嗯？这是打算整个腌制嘛？为啥不加调料？都干巴了…浪费食物可耻！”齐川也看到，
一只蝴蝶抓住时言头上的呆毛，指指点点，痛心疾首，
“也罢，就当果脯吃了…”
“不能吃…”
“嗯？不吃留着过年？…行吧，我也没有很想吃…笑死，你真的很装哎…”
时言，“……”
这都是跟谁学的奇奇怪怪的话…
“果脯不行，你给我两根骨头总行了吧…见者有份啊喂，你全吞了连口汤都不给我喝就过分了…”
“…你要骨头做什么？”
“不要你管，”齐川抱胸，扬着下巴，
“我磨成粉，蒸馒头吃，兑点水当面膜用，冲水泡着喝…”
时言，“……”
也许，在鬼怪看来，骨灰泡水喝就跟奶茶差不多吧…
“坛子跟骨头，我不能给你，其他的…”
“那好，我要你手里的那把刀！”
齐川立马顺着台阶下，提到狼末，带着些许迫不及待，
“我早就觉得它是分尸的一把好手！”
时言，“？？？”
狼末，“？！！”
挺刑的就是说…
永远不要期待齐川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
“不行。狼末是我的武器，更是我战斗的伙伴。”
“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于一生，新同桌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茶不思饭不想？然后郁郁而终，消香玉殒吗？”
时言叹气，“你需要补习一下语文知识…另外，少说一些话，对所有人都好。”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当年可是语文小王子…”
“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看着那些纤细的，好像一折就断的骨，时言心中一时间酸涩的厉害，
每个孩子都是家庭中的希望，
他人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在这里日日夜夜惊惧难安，像猪羊一样关在一起，等待着被端盘上桌…
那些父母会怎样，那些家庭该如何，不言而喻…
如果是他被拐走，父母长辈他们，大概会疯了一样找他吧…
“新同桌，其实…我也没有家的。”
齐川罕见没有嬉皮笑脸，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就好像在说，今天忘吃饭了一样。
“那？我在旁边也给你挖个坑？”
齐川这是什么意思？时言试探开口。
“啊哈哈哈，那还是算了，一个小坑我可住不惯…我听说你们那里有什么兵马俑，我倒是不介意委屈委屈。”
齐川托着下巴，很认真开口。
微微有些小悲伤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优秀的，你可真敢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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