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太岁之中的意志依靠的是收集万众的思想，从其中的疯狂之中寻找到一丝理性，将其拼凑起来，最终从自身的疯狂里回归。
但这是建立在万众的意识各有不同的前提下的。
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怕是从出生就在一起的双胞胎，也是会有些微的差别，而涉及到思想，那就更加天差地别了。
所以，只要成为原初太岁最开始的那个意志，就能统合这些杂乱的思绪，最终脱胎为全新的自我。
然而这其中，并没有人考虑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倘若有千千万万个一模一样的人，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达成了思维的统一，那么这个高度统一的意志是否能够支配原初太岁。
乔暮的分身没办法成为原初太岁的初始意志，可是如今，那雾气吞噬了数以百计的乔暮，这些乔暮纵然全都陷入疯狂，只有些微的理智尚存，但由于所有剩余的理智都是乔暮，所以，乔暮也可以成为这意志的主人。
就算是分身与复制体，一旦离开本体之后，那些分身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个体的意识，可乔暮的这些分身却本身就是【伥鬼】制造出来的傀儡，所以无法成为初始的意志，却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被吸收，聚合成为一个完整的意志。
在那一片茫然混沌，没有任何理性存在的海洋之中，一个意识睁开了双眼。
他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事物，由于存在必须依托他者，所以，在这虚无之中，对此刻的他而言，存在与虚无并无差别。
“喂，在吗？”
很快，那个意志发出了疑问，寻求回应。
“不在，******！”
紧接着，另一个意志很快有了回应，虽然粗鄙，但确实是一个回应。
他者的出现令自我得以呈现，于是，万众的意识开始分明。
“你好，我是乔暮。”
“好巧，我也是乔暮。”
“原来大家都是乔暮啊！”
“如果你是乔暮，也好。”
“如果你是乔暮，那我是谁？”
不同的乔暮却有着相同的意志，这些乔暮纷纷站了起来。
当然，在这意识的海洋之中，还存在着其他的意识，这都是鹤鸣道人曾经吞噬过的，或者原初太岁曾经吸收的意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可面对成千上万的乔暮，这些意识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鹤鸣道人的意识不断吸纳这些他者的意识，攫取其中的理性，令其成为自己的意志的拼图。
然而，这拼图拼着拼着，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了。
上面竟然画着乔暮的脸。
由于吸收了不少乔暮的意识，鹤鸣道人的精神开始分裂。
“不，你不是我！”
其中一个意识怒吼道，使劲挣扎，想要拜托乔暮的影响。
“兄弟，我就是你！”
另一个意识靠了过来，试图将二者再度融为一体。
“兄弟，你好香啊。”
那个意识越来越庞大，几乎要包围笼罩了另一个意识。
当然，乔暮的分身并不能成为一个主宰的意识，他只能尽可能干扰鹤鸣道人的抵抗。
真正能够制御鹤鸣道人的，是雾山和浅云的意识。
随即，在鹤鸣道人与乔暮对抗之际，两股力量涌动，包裹住了鹤鸣道人与乔暮融合而成的意识。
“阿山，浅云，朝着这里打！”
乔暮的意识兴奋地叫嚷着。
下一刻，两股意识如同锋锐的长剑，插入到了乔暮与鹤鸣道人的融合意识之中。
鹤鸣道人的意志被撕裂，拉扯，随即，他感觉自己站在了悬崖之上，前方，是浩瀚无际的汪洋，那水幽深近黑，令人敬畏，其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游曳，可纵使极目远眺，也难以看清楚那事物的具体轮廓。
光是凝视着这些，就让人感觉迷茫，无助，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那是比任何神选者游戏里的怪物都要诡异的存在。
某种不可视的触须似乎从那海面之下延伸出来，想要抓住鹤鸣道人的身体，将其拖拽入深渊之中，就像是人站在高处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纵身一跃一般。
鹤鸣道人的意识摇摇欲坠，只有仅存的些许理性让自己维持在悬崖之上。
这时候，乔暮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鹤鸣道人的身后。
“走你！”
他抬起腿，一脚将鹤鸣道人踹了下去。
当然，因为两人的意志绑定，所以鹤鸣道人的腿上串联着的锁链也拉扯着乔暮，只要乔暮还站在悬崖之上，那么鹤鸣道人也不会完全坠入海中。
于是，乔暮往前踏出一步，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甚至于，他还拉了一把鹤鸣道人，让他掉得更快。
鹤鸣道人完全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他的理性尚未回归，本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乔暮要这么做，就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人扼住了脖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杀自己。
没有愤怒，仇恨，不甘，只有茫然。
在这茫然之中，两人掉入了那沸腾的海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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