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的话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的心中。
配合老鸹的叫声、惨白的月色、幽暗的树影和呼呼山风，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疯子！”
“胡说八道！”
“你是瞎子吗？明明是活人，怎么可能死了？”
“亏我还一本正经听你讲话！”
……
王大叔和公孙兰都没说话。他们反倒是一脸愁容地看着小文小武两兄弟。
兄弟二人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了然。
“原来我们都死了吗？”小文惨然一笑。
接受真相的刹那，小文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动作也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死了！怪不得，我的感觉这么奇怪。原来我们都死了啊！哥哥，我还小，还不想死啊！”小武也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开始呜咽，充满无尽悲痛和不舍。
小武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肌肤也开始萎缩，失去了原本的生机。
“弟弟，有哥哥陪你，黄泉上不寂寞。”小文笑了笑，可脸色很奇怪，在月光下有点瘆人。
“哥哥，你不能死啊。你要死了，嫂子和侄儿该咋办啊？”小武的眼睛仿佛跨越了无边距离，看向了遥远的家乡。
“唉！没办法了！今生缘分尽了！我无法照顾他们了。我们的抚恤金应该够他们生活了吧。”
“对啊！我们都死了，已经没办法替他们担心了。好在还有点积蓄，加上抚恤金应该能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又看向了其他。
“兄弟们，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你们！”
小文看向了类人，又看向了汤承元。显然，在最后回光返照的刹那，他已经发觉了两人的秘密。
“大小姐……”刚想说什么，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瞬间化作一具白骨。风一吹，白骨化作粉末，消散在了空中。
“小心他……”
小武知道小文想要说什么，刚要开口提醒，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还没倒在地上就遭遇了小文的待遇。直接化作粉末，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
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的刹那间，消失在了眼前。
无边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神，不少人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还能动弹的想要爬出兰若寺，可因为手脚酸软根本就只能在原地滚爬，无法挪动分毫。
还算是跑江湖的好手，没有人吓出黄白之物来。
公孙兰是公孙家嫡女，饶是见多识广、胆识过人，在看到眼前之景象也吓得两股颤颤。也许是公孙家嫡女的身份让她咬牙坚持着，这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王大叔同样震惊于眼前的变故。
他没有害怕，反倒是升起一股无力感，一种难言的悲伤。
他咬紧牙齿，很是自责。
明明感觉到队伍之中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他一直在观察，可为什么没有多留意一下小文小武两兄弟！
要是早一点发现他们的异常是不是就能救下他们了？
难道就是山体塌方，压倒了二人？
难怪明明见到了那等大石压过，怎么会毫发无伤？还以为是看走眼了，原来是睁眼瞎啊。
他当时怎么就没有仔细想想，多怀疑一二呢？
“你们走好！放心！大小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人的。好兄弟，你们放心去吧！”汤承元脸上的表情泯灭不定。
他没有任何惊吓的表情。他不想再伪装下去了。
汤承元好像想起来了，他自己都已经死了，成为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伥鬼，又怎么会去悲哀小文小武两兄弟的死亡呢？
他们是幸运的。
至少能够安安静静的死，彻底解脱出去。
身为伥鬼的汤承元毫无自我，一直“死”在浑浑噩噩之中，不能奈凶手分毫，还要成为凶手的帮凶，不断作恶，永世不得解脱。
物伤其类，感同身受！
汤承元想笑又想哭，脸色都显得扭曲。
除了王富贵，没人看到它的脸色变化。
类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们虽然能模拟人的情感，可他们本身对于生命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也不会有真正的感情。
“小兄弟……不，前辈高人，他们这是……”
“我哪里是什么前辈高人！王大叔还是叫我小兄弟吧。”王富贵的声音并不高，可在偌大的兰若寺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手，在地上爬的人经过短暂的惊惧之后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们或躺在地上沉默，或坐了起来感慨，或重新站了起来唠叨。
他们想要继续一如既往的淡定，可怎么也无济于事。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他们也想知道，在小文小武两兄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小文小武怎么可能会死？”钱守节不能接受两兄弟死亡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不接受！前一刻都还是好好的，能说能笑，后一刻为什么就死了呢？这不是真的，只是障眼法而已。”
大家沉默。没人相信这只是障眼法而已。
钱守节看向了王富贵，目眦欲裂。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我们的灾星，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要不然他们不会死！混蛋！妖道！”
王富贵沉默，他理解这些人的心思，可理解归理解，他还是有点感觉不爽。
“怎么了？心虚了是不是？肯定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到底对他们兄弟二人做了什么？他们这么年轻，还有漫长的人生路要走。”
王富贵没有理会钱守节的话，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盘膝而坐，直接开始诵经。
禅唱声响起。
梵音阵阵。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往生咒》。
王富贵从没想过自己还会什么经文，可就在他震惊的时候，响起了梵音。
一段《往生咒》经文脱口而出，无尽功德之光闪现，除了少数人，很多人都只感受到了无声的压力，没人在乎那点功德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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