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再次高举双翅，只是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高高举起的翅膀就猛然落下。
紧接着，猛烈的劲气和无数坚硬如铁都羽毛，再一次出现，朝着众弟子急速射出，狂风暴雨般落在众人齐力施法施展的光罩上。
连串叮叮咣咣的铁器交鸣声不断响起，在高速的前进中，那光罩也开始遍布蛛网般的裂纹。
顾欢等人见状，接着掐诀施法，想要将那光罩加固，可是他们只是刚刚举起手，高空中狂飞的金雕就再度扬起双翅。
这一回，金雕张开的双翅，明显要比先前每一次，角度都要高上很多。
“不好！”
顾欢心中一震，正要和其他弟子提醒，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高空中的金雕就已经挥动双翅。
这一次，不仅是坚硬的羽毛，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冷意，那是妖火，真正的妖火，碧绿而且发青，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朝着众弟子凝聚的防护光罩，重重落下。
刹那间，布满裂纹的光罩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崩碎开来，化作漫天光点，带着劲气的坚硬羽毛接着向下，噼里啪啦扎入地面，更多的羽毛混着妖火，瀑布一般冲刷而下。
急速的锋利和猛烈火焰使得弟子的防护阵型瞬间破散，巨大的冲击力涤荡如浪涛，众人如断线风筝一样，向着四周倒飞而出，各自砸在不同的方位。
高空中金雕尖啸一声，似在怒吼，又似乎在兴奋，它双翅接着一震，落于地面，居然化作为名身形修长的青年，风度翩翩，俊朗非常。
奔腾中的群妖都安静下来，它们战栗着，浑身的意志都在这一个瞬间土崩瓦解，纷纷匍匐在地，对着金雕朝拜。
这是他们的王，在这秘境中的王。
“嘶……”
砸在高树上的顾欢倒吸一口冷气，将肩头的几根坚硬羽毛直接拔掉，扔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站起，看向前方，那金雕已经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距离约莫不过十丈，金雕那股隐约的压迫感，宛若巨石压在胸口。
不是结丹，顾欢松了一口气，但内心的紧张却丁点没有缓解，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一些金雕将他们驱赶到这里的原因。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其他弟子也纷纷站起，顾欢迅速扫视一遍，发现整整十八名弟子，居然都在，最严重的弟子，也不过半条手臂道袍破烂，鲜血流淌。
这叫顾欢更加笃定自己心里对金雕想法的猜测，也更加紧张，但这都没有意义，只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
所有弟子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在场的弟子，没有一个主动出手。
他们的眼神都汇聚到一起，混着各种各样的复杂，尽数投射在金雕身上，疑惑，震惊，恐惧，慌乱，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弟子们知道，大战就要到来。
群妖寂静了，像全都没注意到眼前的场景，如同雕塑。
“你们，是那些老家伙的弟子，抓我们进来，就是为了，给尔等练手，权作玩耍罢。”
许久的沉默后，金雕忽然开口，声音非常生硬，而且话语特别混乱，分不清在说些什么，但大致的意思，却也足够清楚。
“是，我们都为道门弟子，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元斐抢在众人之前开口，语气里带着慌乱，声音颤抖。
众人沉默不语，暗自运转灵力，他们不敢肯定，这金雕还能维持多久这样的冷静。
“意义，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这世界本来没有，任何意义。”
金雕接着开口，话语断断续续，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的就像一个无神的木偶。
“你费尽心思，就是为和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
顾欢朗声问道，语气平稳，他当然感到慌乱和紧张，但表现出来，对他没有任何的帮助裨益。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金雕，他们都不清楚，这所谓的“哲学”，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所谓哲学，但是，有意义的战斗，总得要些不具备意义的东西来启动。”
金雕脸上的疑惑很快退去，接着对顾欢平稳的回应道。
“战斗对我们的意义是活着，对于你，这又具备怎样的意义呢？”
白裳开口问道，他不甘于在这样的场景中沉浸在安静中，他要参与，不仅是真正的战斗，还要真正的参与感。
随着他话语落下，所有的弟子也都抬起头，对于这个问题，他们都保持着浓重的疑惑。
“这个问题有些好笑。”
金雕干笑几声，“妖类驱赶人类，就像是狼群驱赶羊群，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吃饭喝水，饱腹而已。”
“可看你这个样子，真可不像是一个即将大快朵颐的妖的样子。”
孟谦冷笑一声道。
“你们真聪明，我虽然为妖，但对于茹毛饮血，食人血肉这样的事情，没多大的兴趣，我所想的，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金雕开口说道，话语不知道何种原因，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比如说？”
孟谦开口问道，他觉得自己也该问这头大妖一些问题，为自己之后的战斗铺垫一些准备。
“比如这样的。”
金雕举起双手，仰头说道。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四周忽然刮起一阵轻柔的微风。
这微风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变为狂风。
原本都全然寂静的群妖忽地开始颤抖，浑身筛子一样抖动，痛苦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所有弟子顿时一震，眼中满是疑惑，他们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清楚，这样的场景，这金雕绝不会做出什么没意义的事。
正如弟子们所料，就在下一刻，四周匍匐着的繁多群妖，在急速的抖动里化作一团团黑气。
这些黑气飞速旋转，在森林的高空里凝聚成一片巨大的黑色漩涡。
金雕仰头大叫，黑气翻滚着，全然涌入它的口中，长鲸吸水。
“好了，准备已经完毕，战斗可以开始了。”
金雕郑重道，对着顾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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