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好打扫，平日里徐玉香在这里住着，房子不至于到了没人看管的地步。
徐玉香之所以愿意在苏厚德那边过年，倒不是介意陈桂兰和苏椒椒回来，而是过年讲究个热闹。
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边过年，她担心村里人说闲话，等过了正月十五，她就搬回来了。
反正陈桂兰和苏椒椒也不在家。
陈桂兰回家贴了贴对联福字什么的，也没有多留恋。
徐月娥常年不出门，好久没来陈桂兰家，这看看，那看看，说她这个家跟之前不一样了。
陈桂兰只是笑。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
只是人去屋空，可不是不一样了。
冯月芬听见隔壁有人，趴在墙根听了听，知道是陈桂兰回来了，抬脚走了过去，笑盈盈地跟陈桂兰打招呼：“桂兰回来了。”
“大嫂。”陈桂兰倒是没见冯月芬这么和颜悦色过，冯月芬上下打量了一眼陈桂兰，“你去城里一年，回来不太习惯吧？”
陈桂兰穿着淡紫色羽绒服，深灰色方格裤子，头发挽在脑后，时髦了，皮肤也白了。
倒不像是村里人了。
她过来跟陈桂兰打招呼，完全是因为陈桂兰提拔过苏翠翠，苏翠翠一直说二娘怎么怎么好。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怎么会不习惯，习惯的。”陈桂兰不太想跟这个前妯娌聊天，主要是她们之前相处得并不好。
陈桂兰提拔苏翠翠完全是因为听了苏椒椒的建议。
苏椒椒跟苏翠翠毕竟是堂姐妹，她们相处得还算不错，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哎呦，嫂子也在啊！”冯月芬这才看到徐月娥从屋里走出来，随口道，“你们姑嫂就是处得好，过年都在一起过。”
“是啊，谁像你跟你小姑子，打成一团了。”徐月娥虽然不太出门，但对村里的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冯月芬和苏秀梅吵架的事，她听说过。
“嫂子常年不出门，知道的事还不少。”冯月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暗骂，一个疯子说话还这么冲。
但她见了徐月娥还是有些意外。
徐月娥穿了一件跟陈桂兰同样款式的羽绒服，只是她这件是深紫色的，裤子都是一样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不像是常年卧病在床的人。
徐月娥的衣裳，一看就是陈桂兰买的。
陈桂兰还真是贴补娘家人。
“那是，我要是出门，早把你家锅底打烂了。”徐月娥年轻的时候，可是生产队有名的波辣子。
冯月芬这样的，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嫂子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又没得罪你，怎么还把我家锅底给打烂了？”冯月芬不怕陈桂兰，更不怕徐月娥。
“你们家欺负我妹妹，就等于打了我和陈桂升的脸。”徐月娥此时是清醒的。
她脑海里涌入平日里听说过的记忆碎片，索性一股脑倒出来：“他苏厚礼在外面搞破鞋，你们家没有一个出面指责他的，反而合起伙来欺负我妹妹，你说，我作为嫂子，不应该找你们家人算账？”
“搞破鞋的是苏厚礼，我们也是当哥哥嫂嫂的，我们怎么管得了？”冯月芬跟徐月娥接触不多，只知道她疯疯癫癫常年住院，却不知道她也是个能言善辩的。
“二嫂，事情都过去了，不要说了。”陈桂兰不想再提这些事情。
“你们过去了，我还没过去呢！”徐月娥沉着脸对冯月芬道，“我是当嫂子的，你也是当嫂子的，要是我有个小叔子搞破鞋，我是不会让他进门的，可你们压根就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反而处处把那个小三跟我妹妹做比较，对不对？”
“……”冯月芬被问住了。
“所以，你们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徐月娥的唾沫星子快吐到冯月芬脸上去了，“我当时要是有现在这么清醒，早把你家锅底打烂了。”
“二嫂，咱们回去吧！”陈桂兰拉着徐月娥就走，徐月娥从门后摸出了锁，“别忘了锁门。”
冯月芬悻悻地跟了出来，越想越气，待姑嫂俩走到胡同口那边，才反应过来，冲着两人的背影道：“徐月娥，你给我回来，有本事你给我回来，你回来把我家锅底打烂了。”
“你吵吵什么？”徐玉香从院子里走出来，翻着白眼道，“你跟个疯子计较什么？”
“娘，你都听见了，怎么不出来帮忙？”冯月芬更气，指着胡同口那边说道，“我好心好意出来跟她们打招呼，她们倒好，反而倒过头了数落我，苏厚礼搞破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能管了他！”
“什么破鞋不破鞋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徐玉香不乐意了。
“我嫁进你们家，算是倒了霉了。”冯月芬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气呼呼地进了院子，一脚把地上的鸡食盆子踢飞，“苏厚礼要是带着那个女人回来过年，我可不伺候了，我又不欠他的，是他欠我的。”
“我做，我做行了吧！”徐玉香也气够呛。
苏厚礼和高美凤是过年那天回来的。
薛雨欣没来，她在高美凤娘家过年，城里没有女儿和外甥不能在娘家过年的风俗。
冯月芬直接撂挑子，说自己病了，躺在炕上啥也不干。
高美凤冷笑，装的吧！
你不干，我也不干。
徐玉香没办法，只得让两个儿子打下手，自从苏厚礼和陈桂兰离婚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偏偏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相比徐玉香这边，陈桂升家就热闹喜庆的多。
今年冬天，徐月娥难得没有住院，陈桂升很是高兴，给陈娟和苏椒椒每人一百块钱的压岁钱。
两人都高高兴兴地接了，纷纷给徐月娥和陈桂升陈桂兰拜了年。
陈桂兰也给陈娟和小穗穗每人一百块钱的压岁钱，压岁钱才更有过年的味道。
吃完团圆饭，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坐在炕上聊天，看春晚。
窗外鞭炮齐鸣，屋里其乐融融。
苏椒椒偎依在陈桂兰身边，时不时逗弄着徐月娥怀里的小穗穗，相比前世拼搏一生，她更喜欢这些温馨的日常，平淡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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