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头也不抬，依旧对着符泽砰砰磕头，嘴里嚷嚷着。
“公子明鉴！小人是被这老贼蒙蔽，才误入歧途！如今幡然醒悟，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符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心中暗忖。
这书简湖的散修，果然如吴勇申所言，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
他们依附刘志茂，不过是为求一时庇护，或是觊觎此地可能存在的些许机缘。
如今见刘志茂大势已去，又冒出自己这么个能御使真龙的“强援”，临阵倒戈，实属情理之中。
这等人，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倒是不足为奇。
他并未理会王二麻的表忠，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刘志茂，声音平淡。
“刘岛主，现在，可能将那颠倒乾坤的宝贝，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讲清楚了？符某的耐心，可不太好。”
刘志茂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他知道，今日是彻底栽了。
炭雪那恐怖的龙威，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颓然垂下头，声音嘶哑艰涩。
“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所谓的远古至宝……其实，老夫也只见过一次。那还是数十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月圆之夜，老夫追逐一头受伤的湖中精怪，误打误撞，才在湖心孤石附近，见到水汽氤氲之中，隐约显现出一道光门。”
“只是那光门一闪即逝，老夫之后数十年，用尽各种方法，都未能再次窥见。想来，那一次，纯属运气使然。”
他这话一出，顾璨立刻“呸”了一声。
“老骗子！说了半天，还是不靠谱！什么运气使然，我看你就是编瞎话糊弄我们！”
符泽摆了摆手，示意顾璨稍安勿躁，眼神锐利地盯着刘志茂。
“既然如此，你便带我们去你当年见到光门之处。”
他心中雪亮，这老家伙所言，或许有夸大之处，但未必全是虚假。
这等天地秘境，开启条件苛刻本就寻常。
刘志茂哪敢不从，只得在前面引路。
吴勇申则如影随形地押着他，防止他再耍什么花招。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刘志茂所说的湖心孤石附近。
此地果然如他所言，水汽比别处浓郁了数倍，烟雾缭绕，几丈之外便看不清景物，仿佛置身于一片迷蒙的幻境之中。
符泽环顾四周，那弥漫的水汽并非寻常雾霭，倒像是一种天然的障眼法，又或是某种水行阵法的余韵。
他凝神感应片刻，凭借“域外天人”对于法则的敏锐洞察力，以及《人皇决》对天地气机的细微捕捉，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这所谓的入口，恐怕并非固定，而是与此地特殊的地形，水脉以及天时相关，尤其是月光。
“稚圭，”符泽侧过头。
“你且凝聚一面水镜出来。”
稚圭眨巴着大眼睛，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水镜？符大哥，你要水镜做什么？”
“将它沉入这片水域的中心，越深越好，但要保持镜面清晰，能映照水下与水面之景。”
符泽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话一出，稚圭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腮帮子鼓得老高，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符大哥！你当我是什么？凝水成镜已是耗费心神，还要让它浸入水中而不散，并且能于水下深处清晰映照，这不是欺负人嘛！”
“水镜水镜，凝水成冰方为镜，一旦入水，如何还能保持镜形而不与周遭湖水相融？除非……”
除非以绝大法力强行禁锢，那消耗可就大了去了。
符泽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气运在他指尖萦绕。
“我予你白霜王朝未来十年国运中的一丝气运作为交换。此气运虽微，却蕴含人道龙气，对你稳固神魂，凝练神通，好处极大。”
一听这话，稚圭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小脸蛋儿，瞬间多云转晴，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连连点头，声音甜得发腻。
“好呀好呀！符大哥你早说嘛！不就是一面能在水里用的镜子嘛，包在我身上！”
十年份的人道气运啊！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对于她这等水神残魂而言，简直是大补之物！
刘志茂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对这书简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所谓的能掌控书简湖水运的宝贝，更多是他为了保命，情急之下夸大其词的说法。
他当年确实是误打误撞，见到过那光门一闪，后来也曾耗费心力探查，隐约察觉到一处疑似秘境入口之地，藏有某种强大的水行宝物，但他道行浅薄，根本没能收服，甚至连靠近都难。
如今见符泽似乎真有办法找到那入口，他心中既有几分侥幸，又充满了忐忑与悔恨。
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该将这半真半假的秘密吐露出来，万一真让这煞星得了去……
稚圭得了好处，办事效率极高。
只见她小手一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周遭水汽迅速向她掌心汇聚，转眼间便凝成一面约莫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冰镜。
与寻常水镜不同，这面冰镜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被加持了某种稳固神咒。
她小心翼翼地将冰镜沉入水中，冰镜入水之后，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缓缓下沉，镜面始终朝上，清晰地映照出水下的景象以及水面折射的光影。
“咦？”就在冰镜沉入约莫十数丈深，即将被下方幽暗吞噬的刹那，稚圭突然一声轻呼，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符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冰镜的镜面上，随着水波荡漾，一团柔和的光晕突兀地显现出来，细看之下，竟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光门轮廓，正静静地悬浮在某个特定的水层！
符泽闭目感应片刻，只觉《人皇决》悄然运转，冥冥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水行神韵，正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与他丹田内的气运金龙产生了一缕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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